Soviet of the Vampire World

离开工厂后,叶列茨基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表哥——以及他欠他的12卢布.

他跑到表弟家,却遇到一位老人,他说之前的房客已经逃走了,这里现在是他的了.

但叶列茨基认出了他.

这个男人还在他表弟的婚礼上陪伴新娘走过红毯.

但老人断然否认,甚至召集邻居把叶列茨基赶走.

推搡之中,叶列茨基敏锐的眼睛瞥见了自己的堂兄,他正站在二楼的窗口,默默地注视着.

无论叶列茨基如何大声呼喊他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叶列茨基一瘸一拐地走开,最后一次转身凝视着表弟家所在的小巷.

他站在那里,嘴巴张开,全身麻木,仿佛胸口渗进了寒霜.

这条小街仿佛吞噬了他的灵魂.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老区黑水巷的.

"先生,您把这个掉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拿出一支崭新的钢笔.

"啊...这是菲玛给我的..."

叶列茨基毫无头绪地嘟囔了一句,他的思绪仍然飘忽不定.

"但是您把它掉了,先生.米娜修女说我们不能丢失礼物——这很不礼貌.所以我帮您捡起来了."

男孩的脸上沾满了泥土,但灿烂的笑容却像冬日里一抹淡淡的阳光,难以刺破叶列茨基冰冷的心.

"谢谢...我...我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会这么善良.不——等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们都会...偷东西..."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列茨基摸索着,用手按住额头.

但男孩只是笑笑,并不觉得被冒犯.

"没关系,先生.街上大多数孩子都会偷东西.但米娜修女说这是不对的.她不让我这么做."

"啊...原来你家境不错啊."

叶列茨基的声音随着轻松的心情变得柔和起来,男孩也露出了笑容.

"当然!米娜姐姐最棒了!她教我文学和道德,甚至还给我买了这个,这样我就可以工作了!"

他自豪地拍了拍身边那个缝补好的挎包,缝得整齐又细致.

"那么,先生,需要擦鞋吗?"

"我有杜基斯 (Dukis) 牌鞋油——花两戈比,你的鞋子就会像新的一样闪亮!"

这些话听起来很熟悉.

叶列茨基眨了眨眼——这是今天早上的那个男孩.

"噢,是你."

"是的,先生!多亏了您,我才知道要避开巡逻队.那么...那件亮片怎么样?我会给你打折!"

这孩子很执着,但他的认真正是叶列茨基现在所需要的.

"两戈比已经很便宜了.不过好吧,你继续说吧."

即使处境艰难,叶列茨基也无法拒绝善意.

这个男孩帮助了他——他欠他这么多.

"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图巴耶夫,先生.没有中间名——我不认识我的父亲.但我取了米娜姐妹的姓氏.我喜欢这个姓氏."

他把小凳子递给叶列茨基,然后跪在地上擦鞋.

由于感谢叶列茨基之前的警告,他格外努力,甚至使用了两次他珍贵的杜基斯指甲油.

"全部完成了,先生!"

"不用称呼我'先生',叫我叶列茨基就行."

"好的,叶列茨基先生!"

鞋子闪闪发光——就像刚出鞋匠的手一样,除了一道深深的折痕.

但叶列茨基陷入了沉思,几乎没有注意到.

他摸索着钱包,终于掏出了最后一张 10 戈比的钞票.

维克多瞪大了眼睛.

"先生,我...我没有零钱..."

他翻遍了口袋,只凑齐了五个戈比.

"那么,这个就由我来承担."

他撅着嘴,试图把钱还回去.

叶列茨基的心很痛.

他无法收回它.

望着那张沾满污迹的钞票,他终于叹了口气.

"留着吧,剩下的给小费."

"不!我不能!"

维克多·图巴耶夫,年仅六岁,却表现出了超越他年龄的固执.

"米娜修女说——我们很穷,但我们不会拿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叶列茨基先生..."

他把钱塞回去,这让叶列茨基的胸口更闷了.

最后,叶列茨基让步了.

"好吧,这样怎么样?"

"我四天后再来.你每次都帮我擦鞋——这 10 戈比就够了."

"每次闪耀两戈比...再四戈比...嘿,一共十戈比!"

维克多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笑了.

"叶列茨基先生,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明天一定要来!"

"我会的,孩子."

叶列茨基微笑着走开——但在拐过街角的那一刻,他的脸却变得绝望.

他拖着脚步沿着黑水巷前行,到达了戈登河畔的扎多夫大道.

这排临河的房子是下城区为数不多的"像样"的地方之一,是穷人的梦想.

但在这里,叶列茨基遇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先生,您想购买...圣餐吗?"

圣餐——一种委婉的说法.

指的是三个月以下的婴儿.

血液是吸血鬼唯一的食物,而在最古老的圣血教义中,最纯净的是处女的血液.

但在这个时代,这已经变得很平常了.

因此,这些自称高贵的吸血鬼开始寻求一种新的奢侈品——一种可以让他们地位进一步提升的奢侈品.

从此,圣餐诞生了.

还有什么能比新生儿的血液更纯净?

而且与处女不同的是,这些"餐食"可以被完整地食用——肉和血.

越接近诞生,越精致.越稀有,越颓废.

为了满足这种饥饿感,圣血协会应运而生——它得到了圣血理事会的批准,可以在城市之间自由漫游.

他们打着仁慈的幌子,允许底层民众以高额金钱出卖自己的孩子.

叶列茨基知道他们.

但他们为什么要接近他呢?

他绝不会用自己的孩子来交换——绝不会.

"不!离我远点!"

他拔腿就跑,但圣血教会的长袍牧师只是在他身后喊道:

"圣餐马车今晚会在此停靠.下次圣餐可能要六个月后了."

"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就不要浪费这份仁慈."

叶列茨基不愿意听到这些话.

他跑啊跑,好像他能跑过他们似的.

但这句话却像幽灵一样缠着他,一直跟随着他回家.

一栋两层小楼——他最后的避难所.

他猛地关上门,瘫倒在门上,大口喘着气.

但这些话语仍然在他脑海中回荡.

"我到家了..."

他的声音比昨天更加嘶哑.

但屋子里一片寂静.

"阿廖沙?"

一种冰冷的恐惧感笼罩着他.

他连外套都没脱,就冲向卧室.

"阿廖沙!"

他的妻子阿格尼莎昏迷地躺在地板上.

他们家一个月大的婴儿听到爸爸的声音,开始虚弱地哭喊起来.

"阿廖沙...不!"

叶列茨基没有理会孩子,而是把阿格尼莎抱了起来.

她仍在呼吸——但呼吸很微弱.

他的手颤抖着.